阿尔

Born this way Ⅻ

Episode Ⅻ

【绿皮书】

【托尼唐】

Tony的脑海中不停地重播着那条夜间新闻。

“唐纳德·沃尔布里奇将成为非裔美国人民权运动的代表之一………”

“代表”意味着什么，是更忙碌的生活，更少的见面机会吗？

还是更多的阻碍？抑或是更多的危险？

我又能为博士做些什么？

Tony那不停膨胀的不安和不自信，以及对Don的日益增加的思念让他不停地对自己提问一些他根本无法回答的问题。

……………………

熙熙攘攘的广场公园聚集了一大批群众。

今天是Don首次作为非裔美国人民权运动代表出席活动现场。

拥挤的人群中有积极的拥护者、凑热闹的市民，以及已经多日不见Don的Tony。

想见Don，这是Tony来到这里的最初和最主要的想法。

但看到混杂的现场，和一些神情紧张的人，Tony不由地产生了不详的预感。

人群沸腾了起来，本次活动的领袖正准备登台发表演讲。Tony看到了站在演讲台一侧的Don，他身着黑色西装，笔直地站着。他那随着呼吸而起伏的胸口，让人直观地感受到了他的紧张。毕竟，现在的场面与在音乐厅演奏是完全不同的

发言期间，底下人群中时不时会有大声呼喊的声音，有表示支持的，亦有嘲讽的。后来的人不断地推嚷着前面的人，整个现场的气氛就像一根绷紧的弦，随时都会炸裂。

突然，在靠近演讲台的一处传出了争吵声和尖叫，看样子是两个持不同意见的团伙发生了冲突，似乎是激进派不满足于这种温和的维权手段，认为这些代表不过是政府为了缓和局面而派出的走狗，因而与相对保守的一方发生了争执。

双方僵持不下，影响范围渐渐往外扩大，甚至达到了演讲台下。

有些人更是乘乱爬上讲台，直直地朝着Don他们冲过去。

面对突如其来的情况，台上的人显得手足无措。那些人将Don在内的台上所有人都直接摁在地上。越来越多人涌上了讲台。

在台下的Tony哪忍受得了博士就这样被摁在地上。

台上的人越来越多，如果博士被踩到的话……Tony不敢再想下去。他的手拼命往前伸，身体拼命往前挤，但涌动的人群将Tony越带越远，不管Tony如何大声地喊叫，声音都立刻被人群淹没。

伸出的手胡乱地挥动着。

想抓住什么的手却什么也抓不住。

用尽全力的呼唤却连自己也听不到。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跟博士的距离越来越远，看着博士握紧拳头尽量护着自己的头和手，看着在后台的Leo冲上演讲台把博士身上的人推开，看着博士被Leo护在身下。

然后，Don看到了Tony，看到了Tony那快哭出来的表情。

Tony觉得这几分钟的时间好久好久，好像被无限延长了一样。

Tony想起了好多好多，想起了博士在酒吧被人殴打的场景，想起了博士在西服店被拒绝的场景，想起了博士被拷在公共浴池的场景，想起了博士被拒绝在餐厅用餐的场景，想起了那张被偷拍的照片……

还想起了Leo那句“如果你真的为他着想的话。”

为博士解决一切麻烦，这是Tony一开始被赋予的使命，他认为自己在那两个月内很好地完成了这一使命。但伴随着旅程的结束，就像灰姑娘的魔法一样，骑士与王子的魔法是不是也会就此解除？

当骑士的盔甲被卸下来的时候，当骑士变回一个为生计奔波的庶民的时候，守护王子的佩剑是不是应该交付给真正的骑士？

不像骑士，王子只有一个。

失去骑士的王子还是王子，只是失去王子的骑士已不再是骑士。

他们就这么对视着，Tony不知道的是，此时他的表情比Don的难看一百倍。

…………………

最终，这场骚乱被镇压下来。

伤员众多，但好在没有人因此丢掉性命。

Don虽然受了一些伤，但无大碍，都是一些表面擦伤，多亏Leo及时上前把Don护在他与地板围成的空间内。

Leo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代替Don承受了大部分的冲击，不仅肋骨断了几根，还造成了轻微的脑震荡。好在无生命危险，但在医院待上几个月是避免不了的了。

原本商量好的与Leo组成的二重奏的发表会看来也只能延后了。

Don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尽管Leo是带有私人原因而提出这个提议的，但Don认为二重奏很值得尝试，他不愿意因为私事而放弃这个机会。因为钢琴曾是他的全部，虽然现在稍微将部分心思放到了某意大利白人男子身上。而且Don也很清楚地跟Leo表明了自己不会将工作与私生活混淆，Leo对此表示非常理解。

尽管Leo尽量不把个人感情带到工作中，但Don还是能感受到Leo对自己的感情。他觉得自己这样不带感情的与Leo组二重奏或许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对于Leo的舍身相救，Don认为无论自己再怎么感谢他都是不够的。

所以他决定在Leo完全恢复之前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照顾他。

当Tony赶到医院的时候，Don正坐在Leo病床边思考事情。

Don没有注意到Tony。

Tony默默地站在病房外，他觉得他现在不适合出现在Don面前。

不知过了多久，Don起身从病房中走出来。

他看到了坐在走廊长凳上的Tony。

Tony的衣服皱巴巴的，手臂上有一些还不太明显的擦伤。看来Tony也被刚才那阵骚乱波及到了。

注意到Don走过来的Tony朝他挥了挥手。

Don走近，走在Tony旁边。

“博士，我们有一阵子没见了吧。”

“是啊，你的工作还是这么忙吗？”

“现在不忙了。话说你什么时间成为那什么非洲人民代表的啊？”Tony故作随意的问道。

“是非裔美国人民权运动。不久之前决定的，想当面跟你说，但一直没有机会。”

Tony没有回答。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坐着，什么也没说。

Don伸手去摸Tony手臂上的擦伤。

当Don的手指碰到Tony手臂的肌肤时，Tony微微颤抖了一下，把手臂收到胸前，用另一只手捂住伤口。

”都是些皮外伤，过会儿就好了。”

Don有些吃惊，他没想到Tony会躲开。

“Leo他，还好吧？”

“断了两根肋骨，还有些轻微的脑震荡。”

“听上去不太好。”

“恩，需要一些时间恢复。我跟Leo要组成二重奏了，本来定在下个月发表的。但是现在只能推迟了。我想我会尽自己所能去帮他尽快恢复过来。”

“是吗……”

“恩…”

“那博士你可要好好照顾他才行啊。”

看着Tony苦笑着说出这句话，Don觉得自己的指尖开始发冷。他隐约觉得这句话下面藏着一些他不愿意去弄清的感情。

他觉得只要自己不问，这种感情就不存在，所以他不敢开口去问这句话到底代表了什么。

“抱歉博士，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在一起。”

Tony最终还是说出了那句他最不愿意说的话。

“你说什么……为什么要突然说这些？难道是因为Leo吗？Leo是我重要的朋友，重要的搭档，但仅此而已，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博士，你还记得巡演那次，我们抵达安大略湖附近的时候吗？就在肯尼迪总统遇刺的后一天。接到消息的你整个人的状态都差极了，甚至取消了下一场演出。我以为博士你是因为害怕，就算愿意南下进行巡演，但博士你一定不会愿意趟这滩浑水的。但是博士你真的好勇敢，你已经不再是那个只会待在城堡里弹琴的你了。

但是我……我、我觉得我就是一个发着白日梦的傻子，我根本连我自己都顾不来，竟然还敢奢望去保护你。我不过是一个因为冲动的感情而抛弃妻儿，连正式工作都丢了，只能住在廉价出租房的最底层的人。我根本没有能力去保护现在的你，就像这次一样，我就是一个无能为力的局外人。”

“你的意思是比起你，Leo更适合吗？”

“………我们在卡内基音乐厅外被偷拍的事情是Leo摆平的………Leo让我认清了现实。”

“我爱你，Tony，但是我爱你。”

“…………会淡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多希望不是在这种场合下听到博士说出这句话。

费劲全身力气说出这句话的Don低下了头，他已经很努力地迈出一步了，但为什么总是事与愿违。他已经不想再去思考什么了。

等Don回过神来，医院的走廊长凳只剩他一个人。他隐约记得Tony走前说的那段话。

博士，你还记得我们的打赌吗？我赢了的话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答应我，照顾好自己。

TBC